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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川希・“Art Center Ongoing”法人代表 |…


专题“新型冠状病毒下的越境、交流、创作”系列访谈与投稿第二期,请到了小川希先生。小川希在东京的吉祥寺建立了画廊与咖啡馆并设的复合型艺术机构“Art Center Ongoing”(下文简称Ongoing),并任法人代表。“Ongoing”通过艺术使人们汇聚一堂,重视创造使人能够相互交流的场所,但在紧急事态宣言发布之后,“Ongoing”也不得不一时关门停业。在这种状况中,小川是如何找寻出路的呢?



——请问你在2008年创办“Ongoing”的缘由是什么?

大概从2002年起,我每年举办一次“Ongoing”展。展览公开征集作品、在废弃的学校或街上的餐饮店等地展出,地点和题目每次都会变化。参展创作者们会互相介绍自己的作品,大家再通过投票决定入选作品。我既没有钱,也没有关系,为了寻找公用的场地只好左一个右一个地打电话去问。在场地的选择上,是说想要与社会紧密联系呢……总之,我觉得如果不能在周遭引起反响,那举办展览没什么意义了。

我与总计超过300人的同辈创作者相识后,总是想着,如果能不只像过节一样一年一聚,而能以更为恒常的方式将他们聚在一起,让喜欢艺术的人也能够很随意地过来玩就太好了。我以前就在和周围的创作者说这件事,差不多一共有100人帮忙一同改装了空房,才有了现在的地方。


——你在武藏野美术大学就读时,学习的是艺术管理吗?

不不,我在大学和研究生的时候也会自己做东西。建造这里的时候,由于没有兼顾制作与策划两方面的体力与时间,所以转向了后者。那时候我对搭建场所、自由思考,以及创造自己的价值很有兴趣。


在“Art Center Ongoing”前,壁画是菲律宾艺术家Dex Fernandez的创作


——2011年的东日本大地震后,你似乎也没有休业,坚持营业,但2020年4、5月时紧急事态宣言发布后,“Ongoing”却在成立以来首次终止了展览。新冠带来了怎样的影响?

不能办展览了的人也有好几位。我由于参加了文化厅的新锐艺术家海外进修制度,预定于2021年3月前往奥地利展开为时一年的调查,所以原本就计划暂且休业,回国后再迁址重开。如果没有决定关掉的话,展期改期处理就行了。在这里的最后一年嘛,创作者们都铆足了干劲,这让我对那些现在不能举办展览的人更加心生愧疚。也有一些艺术家原本要与机构外的人合作,但由于新冠疫情无法见面,也就无法创作了。

我担任总监的艺术活动“TERATOTERA”以中央线沿线的地区为舞台,从2020年5月起也在策划从东南亚和日本开始各邀请三个艺术团体举办展览或研讨会,但最后全部叫停了。各种艺术团体不能在东京实际地再聚在一起,我感到非常遗憾,于是作为替代方案,转而在10月15日至18日和参与“TERATOTERA”的艺术团体成员在线上相聚。

另外,面向海外艺术家的“艺术家驻地”项目以往每年大概会有五人参与,每人驻留两个月左右,还会举办展览。虽然现在所有创作者都来不了了,我还是需要为给他们准备的住房交租金,实在是吃力呀。


2015年在“Ongoing”驻留的创作者,围绕在Deirdre McKenna周围(前排中央)(照片由本人提供)


——为了对抗新冠,你采取了什么行动呢?

8月,我开启了“Ongoing Stamp Card Drawing Project”。在这个项目中,我们做了可以用于兑换活动门票或饮品的回数券,背面有相熟的国内外画家作的亲笔画,售价一万日元。虽然这个项目与慈善无关,但出乎意料的是,有很多艺术家都提出“让我也画吧”,一人画了2、3张,我们原本的计划是限量制作200张,最后却做了250张左右。许多艺术家都抱着“不想让小川破产”的想法,很快进行了创作,实在非常感激。现在已经售出了大约140张,这批卡券做成了在新的“Ongoing”也可以用的那种,所以从奥地利回国后,更不能不把新地方做起来啦(笑)。


艺术家亲笔创作的回数券。图案已上传至主页


另外,从5月开始我在YouTube上开启了“Ongoing Studio”,发布打赏形式的艺术家讲谈,以新冠疫情与作品创作为主题。只是,虽然有人看这些视频,但完全没有收到打赏啊(苦笑)。我觉得如果能通过这些讲谈,多少使人们对展览与艺术家产生兴趣,即便没有钱,在网上做这样的活动也是很重要的。


Ongoing”一直都是一种“自行车式作业”(译注:由“自行车一停马上就倒”引申指负债经营,风险很高),如果一周没有人来就要倒闭了,因此必须不间断地举办为期两周的展览,一刻都不能停下。由于新冠疫情,展览无法举办,也没有人来,我想这样下去恐怕就要倒闭了吧。但我开展了“Ongoing Stamp Card Drawing Project”和“Ongoing Studio”项目,设法挺了过来。在精神上还是挺煎熬的……平常熙熙攘攘的地方,突然谁也不来了,虽然能在网上联系,但觉得不对劲,不过我得到了周围人许多的帮助,感到实在不能停下脚步。


——新冠后,你如何看待艺术与社会的状况?

人与人不能相见了,艺术这种东西真的有用吗?我经常想诸如此类的问题。一切都会数据化,以后即便不亲自到场也能接触到艺术了吧?这样一来,这样的地方就真的不需要了吧?但是,我想也并非如此,这里可能会变成一个更加接地气、想要寻求直接联系的人们聚集的地方,可能会朝着“地下”转变吧。


——就像秘密召开似的(笑)

是啊是啊(笑)。直接与人相见,即兴创作些什么的欲望本身是不会消失的。我想即便变成地下那也是有趣的。


与艺术家们在屋顶搭建的庭院,收获的蔬菜供给咖啡厅


——在这种社会的变动中,你的思考方式有什么变化吗?

有什么变化嘛……现在世界上出现了许多政治正确的行动,艺术界也不例外,我虽然认为这是一件好事,但不由得感到如果只有这一种选择,或许会变得很无聊吧。新冠使人们之间不得不保持距离,在人人变得越来越洁癖的情况下,以往隐匿的社会弊病暴露出来,人们试图将这些问题消灭或追求“正确性”,但我认为如果只是这样就会让人反感。对艺术而言,相较于正确,建立能做有趣之事的场所,使人们聚集起来,充实时间与空间,令人快乐,这些才是更加重要的,是不可取代的,艺术明明是这样的东西来着啊。和社会有些许对立,以全新的价值观去审视那些想当然的事,这才应该是艺术的意义啊。

对于“这是正确的,所以让我们行动起来吧”这样的想法我表示怀疑。反之,我喜欢看到大家聚在这里,从对当今世界发生之事的看法开始发表各种意见的情景。不把任何人排除在外,有素不相识的人在场也没有关系。


——小川先生还将艺术相关人士结为了“Ongoing Collective这个艺术团体,请问这个团体是怎样开始的呢?

2016年我作为日本国际交流基金会亚洲中心的研究员,在东南亚花了3个月时间考察当地的艺术空间,那时我见到了许多团体,觉得现在日本也需要这样的组织。回国之后,我在大家的协助下邀请了差不多50个或许能做些什么的人,之后马上成立了这个团体。我总觉得应该有一个地方能让各种各样的人一同畅所欲言,不一定要有什么展览,而是一个通过艺术使人相连的类似共同体一样的东西。其中三分之二是创作者,其余的是策展人等幕后工作者。团体的进展缓慢,也完全定不下方向,大家不跟从也没关系,不是全员参加也没关系。


作为日本国际交流基金会的研究员,访问印度尼西亚雅加达的团体“Ruang MES 56”的空间时拍摄的一张照片。后邀请他们参加了“TERATOTERA节”(照片由本人提供)


我一直一个人经营着这里,但我认为如果我什么都自己决定,拼命拉动着团体发展,一定会遭遇界限,倒不如大家一起缓缓发展,在不知不觉中确定方向才更能拥有未来。

基本上,大家会分散地在这里相聚,在一年一度的总会上才会全员到齐,但现在连这也做不到了,转为两个月一次在线上开会。团体中也有各方争鸣,有了思考的机会,十分有趣。


——在团体中,如果有完全相左的意见时要怎么做呢?怎么做决定呢?

我们不会到非要决定不可的地步,但可能会有人将我们引领到什么地方。我很不喜欢以团体的名义作说明或者声明一类的事情,大家并没有必要成为一体。“明白存在不同意见啦”就够了,而不必说“你的想法是错误的”。


在冨井大裕个展“纸屑与空间”的展厅内(展览现已结束)


——关于和各种各样的人共处的方法,“Ongoing Collective”似乎提出了一种可能性呢。

我是这样认为的。我想大家都开始意识到“Ongoing Collective”可以让人不拘泥于单一的想法。原以为和自己貌似相同的人似乎有着与自己相同的方向,但实际上每个人的想法都有微妙的差异,其中的有趣之处很多人都注意到了吧?曾经会以为有“这样做艺术就会成功”的方法,但最终大家意识到这种想法不过是个误会。就像这样,我想团体也能让人明白自己相信的东西并非绝对。

宽容之心可能是集体主义的本质。共存需要的是互让,而不是“绝对要这样”的想法。我讨厌所谓的“正义”。所谓正义,不过是从某一视点看待所理解的正义罢了,所以我必须明白它可能是种完全相反的东西。相信绝对的自我正确是一件可怕的事。我想这一点在新冠疫情之下也已败露出来了。艺术家之中有很多人都相对比较灵活,或许,抱着这样的态度去学习是十分重要的。


*政治正确

指使用中立的表现与词汇等,其中不包含人种、性别、宗教等导致的偏见与歧视



小川希

1976年生于东京神乐坂。2001年,毕业于武藏野美术大学影像学系。2004年,完成了东京大学大学院跨学际情报学府修士课程。2007年,东京大学大学院学际情报学府博士满期退学。

2002年至2006年,以每年一次的频率在东京与横滨内的各个地方策划与开展了大规模的公开征集作品展“Ongoing”。通过个人的公开征集与互选系统,建立了几百名年轻艺术家的网络,在此基础上,以建立一个不被既有价值束缚、可以恒常实践与宣传新尝试的地方为目标,于2008年1月在东京吉祥寺成立了复合型艺术机构“Art Center Ongoing”,现任该机构法人代表。2013年,召集国内外的创作者,开启了“Ongoing Air”的在地创作驻留项目。

从2009年起,受东京都委托,以JR中央线高円寺站至国分寺站为舞台开展了地域密着型的艺术项目“TERATOTERA”,任项目总监,将艺术、音乐、舞蹈、影像等各种形式带到街头。2016年,获得日本国际交流基金会研究资助,赴东南亚9国的83个地方进行考察。


Art Center Ongoing http://www.ongoing.jp

TERATOTERA http://teratotera.jp/


2020年9月 于东京“Ongoing”

采访、撰文、摄影:寺江瞳(日本国际交流基金会交流中心)

※采访在采取预防新型冠状病毒的手段下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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